荷塘詩韻

有著豐厚歷史古蹟的山西以它的建築奇觀聞名全世界，讓人悠然神往，想一探究竟，心動不如行動，正是讀萬卷書，也得行萬里路。二○一三秋天九月，幾個親友盛情相邀，於是快樂成行。班機夜晚起飛，三小時航程，近午夜直抵太原市，接機的導遊精神抖擻，一路介紹山西地理位置位處華北地區，緯度稍高，十月起天候轉寒，許多修路工程必須終止，因此我們到訪的時間點正是工務局趕工時刻，有些路段顛簸不免。有了如是預告，心理也就有了準備，跳跳路一路顛到旅館，這見面禮還真別開生面啊！ 
翌日清晨酒店用餐，入口處擺設了十二生肖捏麵作品，造型維妙維肖，十分討喜。我看見不僅外國人很感興趣的拍下各種生肖圖案，大陸旅客也摻一腳，有志一同，於是我也加入搶拍行列，一時之間，相機卡擦聲此起彼落。第二天一早行程安排了壯觀的「常家莊園」，導遊提到台灣首富郭台銘先生曾投資一部電影叫「白銀帝國」，主要拍攝場景便在此。莊園佔地遼闊，約有六十萬平方米，距離太原市六十公里，我第一眼便見到一條寬廣的護城河環城而繞，園內固若金湯，建築宏偉考究，雕樑畫棟讓人嘆為觀止。有傲視全國的民間祠堂、書院及繡樓，更有難得一見的精美雕刻，如石雕、木雕及磚雕。這些雕刻遍及屋脊、窗櫺、石墩及房樑，技術精湛，形象生動。這一方歷史的迴廊裡，建築及雕刻之細膩宏偉處處可見，猛抬頭，屋宇門楣上方赫然發現「謙受益」三個斗大的字，彷彿在提醒為人處世之道。北方宅院大多不種樹，但常家莊園前院種槐樹，取其「懷蔭子孫」，後院種柳樹，取其「留德後裔」，意義深遠，先人智慧盡在其中。山西人很會經商，書香門第的家宅經過歷史的洗禮，如今留給後人憑弔，讓我們也深入瞭解當初的常家莊園生活細節，回顧歷史，活生生也是建築藝術璀璨的一頁。 
黃昏時刻，風塵僕僕安抵大同市，參觀名聞全世界的「雲岡石佛」，石窟依山鑿立，共四十五窟，石雕佛像高達五萬餘尊，距今一千五百年。誰主持開鑿呢？是一代高僧曇曜，歷時近四十年，工匠動用十萬多個，工程之浩大令人瞠目結舌。遠眺石窟，每一窟都好像蜂巢，十分壯觀，雖歷經歲月風化，斑駁不免，坐落其間的佛像不言不語，靜靜俯瞰人間疾苦，我們紛紛在佛像前留影，遊園車載我們離開時，天幕已全暗了下來，我不斷回眸，依依不捨之情迴盪在風中。有詩歌頌： 
　 雲岡石佛 
　當年外族入侵統治，局勢動盪不安 
　曜曇上奏雕鑿大佛安撫人心 
　坐落山西大同的雲岡石窟於焉誕生 
　雕師每一鑿痕栩栩如生 
　成就大小菩提身 
　至高十七米，最小兩厘米 
　佛像一路由臉型豐腴， 
眼廓深邃到漢化 
　近似南朝士大夫 
　演繹著依山雕刻風華 
　每一菩薩慈顏撫慰眾生 
　儘管殘壁風解，修補煞費思量 
　 
　旅人跋涉千里來到窟前 
　瞻仰的悸動迴旋心際 
　有詩串起陣陣情繫 
　遙想當年鑿壁緣起 
　仍是佛的慈悲與智慧 
　 
　大佛閣雕樑畫棟 
　屋宇飛昂華麗 
　映襯園區老樹 
　不見孤寂，卻添生機 
　不捨的是斑駁古蹟遭風蝕 
　 
　啊！誰的參禪如佛 
　悟得溫良恭儉讓是生活靈糧 
　雲岡石佛承載歷史文化 
　軌跡一路建檔一千五百年 
　 
　第三天巧逢中秋節，車子跋涉千里，奔馳了六個小時來到內蒙古草原。時速限制五十公里讓我深覺奇怪，更不可思議的是即便前方空蕩蕩沒車，師傅也不敢貿然加速，因為若測速照相抓到除了嚴苛的罰金得司機自行繳納以外，還會被吊銷執照一年，師傅說那可不是開玩笑的。政策如此，守法是最佳策略，因為誰也擔待不起失業的風險。車子一路挺進，向後退的沿途風景只見白楊樹和銀杏，風中樹葉閃爍，有些蕭瑟，更多蒼茫。長途跋涉，景色單調，人在車內久坐不免昏沉，突然一列載煤火車由遠駛近，好幾個團員不約而同把眼神投向窗外，我們像出外踏青的小朋友一樣，玩興大起，開始數數，哇！不多不少共有六十二節車廂，真是始料未及，導遊說內蒙煤礦產量佔中國第一位，這些清一色幾乎都是運送煤炭的列車，難怪如是冗長！ 
終於抵達內蒙，我們發現好多藍色圓頂的改良式蒙古包，團員中有人說不錯呀，終於可以見識一下什麼是風吹草低見牛羊。下了車，眼睛立刻像探照燈一樣往四面八方搜尋，草原相當遼闊，當天萬里晴空，但可能是秋天的關係，草原並非一片蓊鬱，而是枯黃一片。我懷想著當年成吉思汗是如何跨上馬背，一路長征，建立威震歐亞的忽必烈王國，啊！歷史已遠，當年的英雄啊如今也只剩黃土一坯。我們來的草原名叫希拉穆仁草原，位於內蒙自治區包頭市，面積約一六○萬平方公里，草原呈東西走向。內蒙古自治區省會叫「呼和浩特」蒙語意思是青色的城市。這個城市被譽為中國乳都，有著璀璨華夏文明。王昭君出塞就是來此和番。九月十九日是一年一度中秋節，馬背民族很熱情也很慓悍。如何說呢？ 
摔跤比賽，只能攻擊腰部以下部位，倒地就輸。彼此角力拉扯，腳步放穩，是十分耗力氣及智慧的原始遊戲，加油聲一聲高過一聲。兩人勢均力敵，最後馬官給予最後兩分鐘內見真章。決戰時刻來了，替雙方加油的啦啦隊高分貝加油聲迴盪在遼闊草原上。緊張、刺激、精彩。最後是矮個子那位一個假動作把對方挫倒在地，贏得這場比賽。群眾報以熱烈掌聲。接下來的表演更精彩，把鈔票擺地上，馬僮飛奔過來，算準距離，瞬間彎腰抓鈔，零失誤，只能說精彩絕倫。五回合，把群眾情緒又帶到最高點。快速從馬背上彎腰掠取地上鈔票是一項高難度動作。完成了任務，大家報以熱烈掌聲。俗話說不經一事不長一智。我閒著跑來看表演，不知人家活動一開始有宣布遊戲規則，當馬官問誰有一塊錢人民幣，要給表演者抓取。我摸摸口袋正好有兩枚，什麼也沒想就給了。表演者抓取成功，馬官跟我說一枚打賞一百元人民幣。兩枚所以要給兩百元。我傻眼。誠懇解釋我是境外旅客，非此團體不知遊戲規則可否只給一百？我，見識了馬背民族的強悍，此時馬官跟其他伙伴圍了過來，不放、不肯、沒有商量的餘地說：「這是我們草原上的規矩。」這句話幾乎是強盜的態勢。我給了錢，離開表演場地，群情嘩然。很多人替我不平，但沒有人挺身而出。晚上用餐時我跟領隊提及過程，並表示我也有責任，但我不能接受他們對待客人的野蠻態度。地陪寒著一張臉，答應處理。第二天離開前，經理出面道歉，折衷退我一百元。我上了好大一課，過了很特別的一個中秋節。（2之1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