荷塘詩韻

不要太早下結論      小荷

一個旅人在一條雨後的溪水旁看到了一個婆婆，正為渡河發愁。他好心地問婆婆：「要我背您過河嗎？」婆婆很訝異地看著他，但一句話也沒說，只點點頭表示同意。旅人用盡渾身的氣力，終於背著婆婆渡過了溪水，結果過溪之後，老婆婆就匆匆離開。旅人有些納悶，他覺得人與人之間互相幫忙雖不求回報，但怎會連一個謝字都沒呢。那知道幾小時後，就在他在一處樹林間被小黑蚊叮得滿頭包時，一個年輕人追上了他。「謝謝你幫了我的祖母，祖母要我帶一瓶紫雲膏來，說你用得著。」年輕人說完，便從袋子裡拿出了乾糧和藥物，連同帶來的驢子也送給了他。旅人千恩萬謝，年輕人說：「我祖母是啞巴，她要我謝謝您！」

這故事讓我想起好多年前跟團到大陸旅遊，有一天中午有好吃的魚翅湯，一個人添一碗，同桌一位老太太很快吃完又伸手去添第二碗，先生來不及制止，團員中有人出聲說：「你乾脆整碗公端去算了。」場面有些尷尬。事後她先生很難為情地跟我們解釋說太太罹患輕微失智，請大家多包容。

是啊！當我們對現況還沒通徹了解時，真的不宜太早下結論。人際相處，真的不要逞口舌之快，多聽多觀察，當水落石出，事實往往不是我們當初看見的那一面。人往往容易苛責別人，卻又寬容對待自己。犀利的言詞相對待，好比拿剪刀剪破衣服，事後如何縫補都無法完好如初，不是嗎？兩位老人家從教職退下來多年，唯一的兒子定居美國，忙於事業，鮮少返國探望，倆老也曾前往同住，但畢竟國情不同，住不習慣，尤其是老太太語言完全不通，無法跟左鄰右舍聊天，等同半個啞巴，所以不到一個月還是返回國內。

老先生發現太太失智從老是丟東忘西，甚至有一回垃圾車來不是丟垃圾而是把自己的包包往垃圾車裡丟，被清潔人員發現。趁病情還不是很嚴重，帶她出門散心。每到一處就幫忙拍照，團體行動時也手牽手拉得緊緊地，唯恐一轉身就走丟，呵護之情溢於言表，老先生說太太教書辛苦一輩子，個性文靜，老來也沒能享受含飴弄孫之樂，精神上頗孤寂，不像他還會常外出參與社交活動，現在都像連體嬰，緊緊相隨，他再也不敢單獨亂跑了。

失智讓老太太行為返老還童，忘了美食已經下肚，再次伸手。我想若知道實情，誰都不忍嚴厲指責吧？尤其萍水相逢，有緣千里來相會。凡事不要太早下結論，以寬容的心看待世情，穿過雲霧的陽光，將會格外和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