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世外桃源北疆喀那斯湖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 

          世外桃源北疆喀那斯湖

 

 

 

 

 

       去年九月底,一群人浩浩蕩蕩前往北疆布爾金縣的喀那斯湖旅遊,路程迢遙,人煙罕至,原始風光卻讓人終生難忘。它位於阿爾泰山腳下喀那斯自然保護區,北面翻越阿爾泰山就抵達俄羅斯國境,導遊說這兒是名副其實的邊陲,因為東北邊則是外蒙,西北邊則是哈薩克斯坦。哇!團員們都豎起耳朵,張大眼睛,想一覽風光,唯恐有所疏漏。

 

       我們抵達前,一路車子顛簸,路況並不好,但名聲遠播早讓大家心儀良久,所以儘管一路風塵僕僕卻仍興致盎然。喀那斯湖是一座狹長而多彎的深水湖,湖長度長達廿五公里,而寬度平均是兩公里,根據統計,總面積達卅八平方公里,平均水深約九十公尺,是新疆第一深水湖。但是因為狹長且多彎,並非一整個大湖,所以難以窺其全貌,但也因為如此,彷彿戴著神秘面紗的她更顯多姿婀娜,風采迷人,怎麼說呢?很久以來一直傳說有湖怪,近年新聞也還時有報導,不過經過追蹤證實應該是一種叫哲羅鮭魚,又稱大紅魚的魚類,是內陸湖中最大魚種。大家坐在快艇上,一邊瀏覽湖面風光,一邊眼睛盯著湖面,希望也許能與大紅魚狹路相逢,夢想當然沒達成,不過大好風光一覽無遺,倒也歡喜。
 

       九月底,寶島台灣還熱得可以,怎麼都想不到來到北疆會遇上深秋第一場瑞雪,天候驟變,羽絨衣紛紛上場,來自亞熱帶,還真真見識了下雪之後的冷沁冰凍,尤其在暖氣幾乎是裝飾用,厚實的列寧大衣不懂穿著睡覺下,鼻水像自來水,如何也止不住。出遠門一路上小心翼翼,自覺身體還不錯,伙伴們微恙,早把感冒藥施捨光了,這下可好,自己著涼了,身邊卻一顆藥都沒有,暗暗叫苦著接下來的幾天不知要如何度過。緯度相當高的喀那斯湖秋天是繽紛而醉人的。山色轉金黃,偶爾還有幾許豔紅摻雜其間,有如風韻猶存的貴婦,水色寶藍,十分涼沁,湖怪沒遇著,卻驚見小野鴨飛掠水面,姿態曼妙,彷彿天外飛來驚鴻一瞥。而最讓旅客傾心的則是臥龍灣、月亮灣和神仙灣,其中又以月亮灣備受矚目。峽谷中只見綠水潺潺,左彎右拐,渾然天成一個月亮造型,陽光輝映,波光粼粼,旅客紛紛舉起相機,留下永恆。
 

 

 

 

       旅人的幸福不只如此,還有沿著臥龍灣一帶,目睹哈薩克人騎著駿馬趕著一群群牛羊和駱駝浩浩蕩蕩下山避寒,這便是有名的轉場,導遊說馬背民族的辛勞不由分說,婦女也跟著逐水草而居,所有家當包括炊具及搭棚全數要搬遷,說不定手中還有娃兒要照顧,顛簸不免、辛勞一定,疲憊寫在臉上但無有抱怨,哈薩克女人生命的韌度可見一般。行遠必自邇,登高必自卑。不知何時建造了一座觀魚台,好讓遊客可以登高、瞭望全湖景觀。據導遊說共一千多個台階,每一轉角停歇,呈現不同視野,正是秋意濃,秋意深,澄藍湖水彷彿是上蒼口袋裡溜出來的寶石,熠熠發光,見證人間還有最後一塊淨土,非虛言。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      一步一腳印,走得好累,大約還有三百個台階吧,眼看觀魚亭在望,卻無論如何已經筋疲力竭,想起課堂上師長曾言起:「凡事量力而為,不逞強。」是呀!美景十之八九已然盡收眼底,那麼留下一絲體力,才能延續接下來行程。轉身緩緩下來,那第三個灣澳處據說就是湖怪出沒處的傳說還在腦海裡打轉,而剛剛快艇馳騁湖水上,眼睛眺望山巔白雪皚皚,那一刻彷彿置身童話世界,滌去所有煩憂,喜悅悄然偎上心頭,揮手道再見,內心不禁讚嘆:「美麗的喀那斯湖真是新疆一顆璀璨明珠。」
 

2012/8/5 更生日報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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霧失喀納斯( 轉 )
 
■鹿子
 
August 26, 2012 06:00 AM 
 
 
 
 
漫山杏黃漫山青綠,似乎被施了魔法,轉眼變幻成一片潔白。才離去不過半秋,做夢般地又回到白樺林裡,闖進了那個小村莊,住進了一所小木屋。

喀納斯,美麗而神祕,中國最西北的自然保護區。白樺林、西伯利亞落葉松一眼望不到盡頭,在密林深處有三個古老的村莊,蒙族圖瓦人唯一世代居住的地方。這裡是被世界遺忘的角落,也是渴望回歸大自然回歸自我的最好去處,光是躲在山後的尖頂小木屋,就會讓你迷醉,讓你找不到北。

為什麼又去?朋友問。我不知怎樣回答。是聽到心靈的呼喚,是聽到雪野的呼喚吧!

喀納斯湖面凍得發青,邊上圍著厚厚的雪絮,蓬鬆、柔軟,讓你恨不得躺上去,打幾個滾兒。一股細細的水,打湖口破冰而出,曲曲彎彎,銀蛇似地滑進了河谷。極窄的水面失卻了白樺林金色的倒影,失卻了蕩漾的波紋,只有頂著雪帽子的石頭像剛出籠的大饃饃,列在兩岸,為她送行。冰河,像極了一位冰雪美人,冷艷、孤傲,曼妙款行,不時嬌喘吁吁,呼出裊裊水氣。她曳著雪白的長裙,繞過臥龍灣、月亮灣、駝頸灣,還有,哦,神仙灣……。

秋天,滿眼的金黃、杏黃、蒼黃,人整兒融進色彩裡,好像掉進了染缸,浮不上來。有時會站在水邊發傻發呆:世間竟有這等美麗的地方,怕是給神仙居住的吧。

金黃裡飄來乳白和淡青色的霧,那就更迷人。那天,我們到神仙灣,輕霧從河面升起,腰帶似地圍在半山坡,把遠山也攬在懷裡。兩個黑點,兩匹馬兒,頭對著頭,在吃草,那麼遠,那麼小。

第二天一大早,大家驅車前往。老遠就看到,輕紗薄霧,飄飄搖搖,連司機也喊起來:「你們不哇,我可要哇啦!」因為有約在先,誰看到美景只要哇一聲,司機就會把車滑過去,停下。這次,我們忘了哇,一個個被霧迷傻了。車鑽進霧裡,人一跳下車,又墜入雲中。司機說從沒有碰到這麼好的霧,有緣,快拍呀!

我還惦念著那兩匹馬兒,在迷霧中,找了又找,沒有發現,是昨天吃得太累了吧!我怏怏地下到神仙灣的水邊,有點失落,忽然看到遠遠地立著一個身影。我舉起相機,鏡頭裡顯出了金色的白樺樹尖、乳白色的晨霧、彎曲的水流、孤獨的人影,右上角還露出藍天的一角。這樣的畫面怎不令人心動?我按下了快門。回到家,照片整理後放到博客上,遠方的朋友批評了這幅照片,構圖很好,但人影不清晰,也太小。

喀納斯的霧,我永遠失去了你,我不原諒自己,為什麼當時不耐心地等,等迷霧散開些再拍,或者捨身赴水,蹚過去,接近那個人影。還有那兩匹馬兒,大約在百米開外,為什麼我不能跑得近些再近些。我好悔。

我想,這一生,也許沒有機會再見到喀納斯的霧了,如果見到,也不可能正巧碰到兩匹馬兒,正巧有那樣孤獨的身影。當我失落的時候,北京天天大霧,鋪天蓋地,房屋、樹木,全被霧密密實實地包裹住,一點不透亮。霧好像在氣我。我不服輸,竟然跑到運河邊去追,追了幾個鐘頭,除了撈到個腳底板疼以外,什麼也沒有得到。我終於明白了,這裡沒有密林,沒有蒸騰的水氣,只有從天而降的沙霧。霧是流動的,正如河水,即使再去喀納斯,你永遠不可能追尋到同一片霧、同一朵浪花。

誰能想到我又來到喀納斯身旁,那超脫一切的純淨,讓我驚呆了。松樹枝葉上掛滿了冰雪,像梅花朵朵,河裡流淌著藍色的冰水。水氣飄落到樺樹上松杉上,結成冰凌,晶瑩剔透,風吹過,彷彿會發出銀鈴兒似的響聲。「霧淞!霧淞!」我們喊著,奔到喀納斯橋邊。

層層疊疊,閃亮的樹枝,像擎著長劍,伸向藍天,劃破了凍僵的寒氣。有的枝條被冰凌壓彎了腰,垂到水面,輕吻泠泠的冰水。藍冰、白水、銀枝,一片晶瑩的世界。霎時,我的身子被定住,好像靴子底被冰雪粘住,不會挪動了。從來沒有見過這樣奇特的霧冰,美得讓你不敢舉步不敢作聲不敢哈氣,站在那裡,好像整個人已融化其中,幻化成了一棵霧淞。

水氣、霧嵐、樹的哈氣,在冰雪世界裡,互相碰撞,互相擁抱,才誕生出一個新的生命——霧淞。不是霧,不是水,不是哈氣,那是它們結合後愛的迸發,是一種大愛的絕美創造,一個任何畫家攝影家都無法攝取的畫面,一個任何詩人作家都無法描繪的畫面。在冰化雪消之時,哦,不,也許等不到那時,只要溫度上升,霧淞就會變成水滴,像淚珠兒似地淌下。正因為短暫,不能永留,才更有一種叫人無法忘懷無法割捨的美。在大自然精靈的非凡傑作面前,個人所有的一切悔恨,全都化為烏有。

離開了霧淞林,來到神仙灣,通往冰面的石階上積著一尺多厚的雪,兩邊沒有任何可扶的山石或欄杆。忍不住要去失落的地方看看,沿著雪階一步一頓,小心翼翼地下到冰水的邊緣。沒有了遠處的孤影,沒有了金黃色的倒影,只有一頭傻鹿在呆呆地等著什麼。

突然,身後揚起了一陣又一陣雪霧,回頭一看,哈薩克牧民騎著駿馬飛奔在雪場上,互相追逐,山坡上一群身著彩繡錦袍的圖瓦族好漢,正踏著古老的毛皮滑雪板,準備起飛。雪霧紛飛,落下又升起,比秋天的霧飄得還高。我走上雪階,爬上雪坡,一個小小的身影,磁石般地吸引了我,別的什麼令人眼花撩亂的景象都退到了一邊,淡出了視線。

一個圖瓦族小娃,身著海藍色繡如意花紋鑲紅緞邊的長袍,腰繫黃綢帶,腳蹬黑靴,頭戴翻毛錦緞帽,一邊夾一條毛皮滑雪板,踏雪而來。那滑雪板取材於杉樹,底下粘著馬毛,朝下時,順毛滑,朝上時,逆毛爬。這是圖瓦人傳統的手工製品,也是中國和世界最古老的毛皮滑雪板。每一條都比小娃的身子長出好些,他能拿它們怎樣呢?也許,只是好玩吧。

想錯了。他,獨自一個人,爸爸很年輕很英俊,離他而去,只用漢語回答了我的問話:「他,四歲啦!」聽話音,好像,他的娃已經很大了。大人們有的到遠山坡滑雪,有的到射箭場顯身手,有的在馬背上玩叼羊的遊戲……獨這個娃,在雪地裡滑雪,摔倒、爬起,又一腳騰空、一個屁股蹲,再翻滾著爬起。我去拉他的小手,他緊抿住嘴,眼光裡透出少有的冷峻。我問他叫什麼名字,他沒有說,我摸了一下他的凍得紅彤彤的小臉,瓦涼瓦涼的,又令我心疼不已。後來,自己一腳踩進沒人走過的雪窩,身子一側歪就半倒在雪地裡。這才知道,摔倒容易,爬起難。雪太鬆軟太厚了,兩隻手都沒法把身子撐起來,只有翻滾一下,才能爬起。小娃,就是這樣一次次地和雪地較量,一次次地腳從雪蹬裡滑脫出來,又自己套進去。終於,他撐著細長的滑雪杆,腳蹬毛皮滑雪板,朝下滑動了,紅綢絲帶飄起來了。滑到坡下,他站在滑雪板上,依然緊抿住嘴,眼光酷酷地看著前方。我的小雪鷹,你的百折不撓,令人欽佩。英雄,不在年少。

圖瓦人的滑雪大軍,從遠山背後滑過來了。

小雪鷹,又滑了一陣,迎風站著,仰起臉巴巴地朝雪坡上看,那些飛鷹似的身影中哪個是爸爸?遠遠的,一個個小黑點,掠過雪松林的邊緣,一個大迴旋,飛到山坡的中部,又急速地滑到了底下。

一個瘦高個兒年輕人,身著黑色亮緞緊身小襖,外套藍緞繡花滾金邊坎肩,走近小娃,彎腰為他繫靴帶。他才把自己的胳膊搭到爸爸的肩上,沒有為剛才一連串的摔跤而訴苦,也沒有露出一點兒撒嬌的表情,只是第一次大張開嘴,好像在為自己的下一次吶喊。

滑雪健兒在雪地上休息的當兒,神仙灣旁的雪場裡掀起了一場哈薩克牧民的姑娘追,美麗的姑娘揚起手裡的長鞭,朝前面飛奔的小夥子打去。馬蹄揚起的雪霧直飛到半空。太陽躲到白樺林後面去了,雪霧緩緩地散落到冰河上,一切變得朦朧。令人發狂的杏黃、蒼黃和眼前的銀白,交替閃過;水波和藍冰,霧淞和淚珠,交替閃過。哪裡是霧哪裡是冰?

圖瓦人騎著馬,哈薩克人駕駛著雪地摩托,趕著冰扒犁,回到喀納斯村、白哈巴村、禾木村去了,回到冬窩子去了。那隻藍色的小雪鷹,也騎在爸爸的肩上,離去了。

一個四歲小娃給我的感動,不亞於一個驍勇的七尺男兒。

曾經霧失神仙灣,曾經為失去的後悔;在冷得連哈氣都變成霜的雪野上,失去的變得那麼輕,而得到的又變得那麼重,重得足以在今後的歲月裡伴我跋涉。(寄自北京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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