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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自由副刊.閱讀小說】 楊明/甜白 21

2021/01/04 05:30

 

楊明 

她叫甜白,姓沙,全名沙甜白。

爸媽為她取這名字,緣由是永樂甜白釉,母親深深為這一款瓷器著迷,她是位藝術家,燒製的瓷器幾乎全是從甜白釉為基礎,母親告訴她因為這潤澤的純白洋溢一種「甜」的感覺,視覺的味覺的嗅覺的甚至聽覺的,所以稱為「甜白」。母親為她取名甜白,原本亦無妨,偏偏當她八、九歲時,不知怎麼出現了傻白甜這一名詞,意指沒啥大腦卻甜美可愛的女孩,而她又姓沙,同學們便喊她傻白甜,綽號轉眼取代了名字,令她十分苦惱。回家央求爸媽改名,媽媽一口回絕,完全感受不到她的委屈,甜白央求未果,無奈之下只能期待自己快點上中學,爸媽早就計畫好了送她去讀外語實驗中學,她甚至已經為自己取好英文名字Tabitha,那時她還不知道這名字出自亞拉姆語,意思是蹬羚,取這名字只是因為讀音約略接近中文的甜白。

好不容易熬到了中學,她如願地以Tabitha之名重新建立自己在同學心中的形象,中學生活比甜白想像的更加緊張,為了不浪費學習時間,學校採寄宿制,生活被學習填滿,除了應試科目,每人還有二至三門興趣科目,說是興趣科目其實也是為了將來升學可以加分,甜白選的是大提琴和韻律操。興趣科目要獲得升學加分最好的方式是通過比賽,二年級時老師決定讓甜白組隊參加比賽,於是她認識了拉小提琴的梓安。梓安長得又瘦又高,手長腳長感覺有些不合比例,其實是因為骨架還沒長開,等他二十歲發育完成就好了。但是眼前看著確實有些彆扭,當他將小提琴夾在頷下,手拉弓弦,遠遠看著竟像懸絲玩偶。還好甜白骨肉勻稱,纖纖少女的姿態,端坐在曲線優雅的大提琴後,才使得舞台上琴音悠揚之外,視覺也得到平衡。

甜白和梓安每週一起練習兩次,有時練習時間拖延,到餐廳用餐菜已經涼了,甜白擔心誤了晚自習,便用熱湯泡飯,梓安見了,慢條斯理地說:「這樣傷胃。」十四歲的男孩活得這樣謹慎,甜白有些看不慣,遂不理會,幾次之後,梓安也不說了,甜白卻隱隱感到胃痛,只不願承認,還好天氣逐漸溫暖,菜也涼得沒那麼快了。同寢室的小虔問甜白:「那個三壘安打琴拉得好嗎?」「三壘安打?」甜白不解,「是他的綽號啊,你和他練習了這麼久竟然不知道。」甜白細想,她和梓安完全沒有共同的朋友,指導老師是他們之間唯一的聯繫。小虔說:「為什麼叫三壘安打,因為他很努力,表現也好,卻總是差一點得分,就好像棒球打出了三壘安打,但是壘上無人,後面的隊友又被三振,球局結束,分數掛零。」甜白聽了,心下想他們的參賽可別如此,後來他們果然沒獲得前三名,得了個優選,也算差強人意,只要不知道參賽一共二十九組,前三名之外,有八組優選。

比賽結束,甜白和梓安自然無須繼續一起練習,走廊上遇到便微笑點頭致意。直到一個週日,甜白竟然在社區庭園遇到梓安,他們同住一個社區,一起練習了半年都不知道,那天傍晚他們一起返校,他們剛升上三年級,接下來的一年他們週六一起回家,週日一起返校,似乎成為一種默契,就像是合奏,一個眼神交會,音符揚起。如果換做別人,可能會是戀愛的開端,至少有種青春躁動的隱隱情愫,不知是不是梓安活得太謹慎,而甜白又靜默被動,他們就這樣走完初三,畢業了。甜白去外地讀高中,兩人同住一個小區的事彷如翻篇,怪的是整個高中未再巧遇。

甜白考上大學,到校報到的第七天,她在校園裡遇到梓安,甜白不假思索脫口而出:「三壘安打?」梓安回頭見是甜白,臉上完全沒有一絲訝異,只是淡淡地說:「原來你知道這個綽號。」兩人一下邁過中間完全失去聯繫的三年,回到了合奏時的默契,但後來甜白才發現,梓安早已不拉小提琴,而她並未放下大提琴。

梓安和甜白每隔兩、三日便一起吃次飯或逛下街,很尋常的節奏,便只如生活的一部分,甜白滑鼠壞了,買個滑鼠,梓安襪子不及換洗,添幾雙襪子,但旁人不知他們來往細節,怎麼看也該是情侶,若知過往,那就該是青梅竹馬了。小虔便是知過往的人,她上了同一座城市的另一所大學,週末來找甜白,問:「你對他有感覺嗎?如果沒有,別平白耽誤了自己其他可能啊。」甜白思索起來,關於小虔說的有沒有感覺?以及會有什麼樣的可能出現?是怎樣的感覺呢?小虔說:「心動的感覺啊,時常都會想到他,見不到他會很想他,和他有關的字有關的事物,你都會特別敏感,好比他的名字拆開來出現在書裡,你也會一眼看到。」甜白不會這樣,沒有小虔說的這些情形,她只是覺得和梓安在一起心安,一起吃飯的日常,一起購物的瑣碎,都讓人心安。

小虔很快戀愛了,是同校的學長,男朋友家裡有錢,出入開車,小虔有了人接送,有時也拉甜白和梓安一起出遊,第一次見面時,小虔介紹說:「我初中同學沙甜白和尹梓安。」男朋友汪汪就略嫌誇張地問:「什麼?傻甜白?」甜白用Tabitha曾經建立起的形象又再度崩塌了,因此甜白對汪汪印象並不好。汪汪不算高,五官倒是有幾分俊俏,輪廓深加上著衣講究,拍照放社群網站很有架式。梓安此時已經發育得骨骼結實,不像初中時那般細瘦,不拉小提琴了,打起球也少了顧慮,肌肉線條自然流利。甜白不喜汪汪,小虔也不喜明顯比汪汪高的梓安在身邊晃盪,所以四人出遊很快進入歷史。小虔花錢明顯比過去闊綽,甜白不贊同她用汪汪的錢,小虔卻不以為意。只是他們最終還是分手了,汪汪畢業後出國,很快有了新歡,小虔似乎也沒太難過,或者早有心理準備,轉眼就見她挽著另一個學長。而甜白和梓安依然尋常地見面,尋常地過日子,沒有擁吻,更別說進一步的親暱,只有天冷時梓安會攬著甜白走,不那麼冷時,會牽著她的手。

甜白的母親意識到梓安的存在和往昔有些不同,提議邀梓安來家玩,本就同住一個小區,暑假兩人便不再只相約出遊,有時也去對方家裡,一起看電視玩手遊,有時也一起下廚。甜白的爸媽以為或者兩人就會這樣生活下去,若如此,親家相鄰,未來也方便。沒想到小虔說的另一種可能卻在此時出現,甜白去商場實習時認識了煒其,或者說是Tabitha認識了Abel,她於是懂了小虔說的,常常會想到他是什麼意思,實習期甜白每週至少五天會見到Abel,有時甚至是六天,但是才在茶水間說過話,回到座位她便不由自主地想他,原來他喜歡哥倫比亞咖啡,他剛才說的話是否有其他暗示?他提議找一天教她拍照,是真心的還是只是禮貌?實習期的忙碌使得甜白減少了和梓安聯繫,梓安不覺有異,因為他也同樣在忙碌的實習,不,其實是更忙,他在電子業實習,每天超時工作,甜白忙是因為一部分時間用來想Abel,梓安卻是一門心思融入工作,並且希望畢業後能正式入職。

甜白終於鼓起勇氣問Abel:「你說可以教我拍照,什麼時候?」Abel想都沒想就說週日吧,於是甜白滿心期待週日的到來,他們去了海邊,Abel說因為海邊光線強,海面又會反光,環境顏色單純,適合比較出拍照的差異。拍照教學很快成了嬉戲,海邊風大,Abel為甜白撩起吹落面頰的髮絲;海邊風大,Abel脫下自己的外套披在甜白肩上;海邊風大,Abel提議拍完照去吃火鍋吧,而吃火鍋最好在家吃,兩人一起去市場買菜,然後回Abel家吃飯看照片。當女孩看到將自己拍得美而優雅的照片,難免會對拍照的男人另眼相待,她會出現一種錯覺,他的存在使自己在別人眼中更有吸引力,更何況甜白本來就已經被吸引。

Abel暱稱甜白為candy,他說她的英文名字就應該用candy,甜白不語,寧可只有Abel這麼喊她,才顯出特別。甜與白,她自己究竟更喜歡哪一個部分呢?Abel說宋代,中國已經能把砂糖加工成冰糖,叫做糖霜,是貢品,一般人吃不起的。說著他頓了頓,凝視著甜白說:「我發現你的名叫甜,但你並不喜歡甜食。」甜白帶點撒嬌的口吻回:「你又知道了。」Abel說:「當然知道啊,公司去吃韓國烤肉那天,女同事們都喜歡莫凡比冰淇淋,你卻一口沒吃。」其實那天甜白生理期所以不吃冰,但是她聽了只想著原來他一開始就注意到她了,大家一起去吃韓國烤肉是剛來公司時的事。Abel又說馬可孛羅書中曾提到福建龍溪出產的糖,甜白不真的在意糖的歷史,她只是一廂情願覺著自己心儀的對象不只有好看的外表,還有內涵。(待續)

 




自由副刊.閱讀小說】楊明/ 甜白 22

2021/01/05 

楊明 

後來Abel帶她出差香港,特別去Fortnum & Mason吃下午茶,三層細瓷點心盤擺著甜鹹點心,壺裡倒出色澤漂亮香氣撲鼻的熱紅茶,Abel告訴甜白Fortnum & Mason倫敦店創立於1707年,是英國皇室的御用品牌,Abel拿起裝牛奶的淺藍色小盅以眼神詢問甜白茶裡是否加奶,甜白搖頭,他便在自己杯裡傾倒少許,茶湯失去了原本的紅豔透明。甜白拿起夾了鮭魚雞蛋和小黃瓜的三明治慢慢咬著,Abel將司康掰開,塗抹了果醬的給她,她接的時候,突然想起和梓安一起吃飯時,梓安總是先遞紙巾給她,有一回梓安說,紙巾的存在常讓人忽略,但是身邊沒有還真不方便,梓安就是那種記得帶紙巾的男生,也因此甜白總是忘記。在Fortnum & Mason喝過茶,他們在商場邊的海濱散步,甜白想起他教她拍照也是在海邊,兩處海濱截然不同,這裡的五光十色和她當時希望的顏色單純截然不同,Abel好心情地幫甜白拍了幾張照,但是當甜白提議合照時,他卻說:「我只喜歡拍照,不喜歡被拍。」

從香港出差回來,小虔突然出現了,要甜白陪她去墮胎,甜白生氣地說:「你不能避孕嗎?你不知道這會傷身體嗎?」說時不知道為什麼想起初中時梓安和她說:「這樣傷胃。」甜白的胃隱隱作疼,又或者疼的不是胃,是其他部位。小虔撒賴道:「是意外。」此時甜白也已領略過男女之情,不過不是和梓安,而是和Abel,當他發現甜白是處女時顯得有些錯愕,這會兒甜白懂得了,他是擔心自己是否會因此需要多負些責任?

實習期滿,甜白回到學校,Abel依然發訊息給她,但是實習期結束前她已經在茶水間聽到其他同事八卦,說凡有姿色的實習生Abel都不放過,要甜白小心。甜白勉強笑了笑,心裡暗度是別人說得太晚,還是自己趕得太早?如果她早些知道,還會以為Abel對自己與別人不同嗎?

感情的雙方有一方已經見異,是否思遷?新出現的第三方恐怕具有超乎估計的影響力,而原本的雙方中另一方還渾然未覺,說不定反而是一種幸運,此時的捍衛很可能造成難以彌補的裂痕。

她突然想起三壘安打這個綽號,很接近全壘打,卻未必能得分,而得分的關鍵竟然落在了下一位打者。

開始實習後甜白鮮少回家,結束實習後返家,爸爸特別下廚做了甜白喜歡的酸菜黃魚,爸爸問甜白畢業後想繼續找商場櫥窗布置的工作嗎?甜白不置可否聳聳肩,爸爸說:「你的英文名是蹬羚的意思,蹬羚奔跑時時速可達八十公里,畢業後選擇就業方向很重要,選擇適合自己興趣的才不會老想要換跑道,在錯的路上跑得愈快錯得愈多,你一定聽過這句話。」甜白卻想起Abel原是呼吸之意,那是活著不可或缺的需要,如今卻叫她喘不過氣,蹬羚想快速奔跑得先學會調勻呼吸吧,愛情和就業,她都還要學習啊。

小虔訂婚了,對象不是姜恪,是一個認識才三個月定居美國的華裔男人,小虔將先赴美讀語言學校,預計六個月後結婚。甜白問她:「這回你動心嗎?」小虔回答:「談戀愛需要動心,結婚需要的是安定。」小虔口中的安定大約指的是物質,她的未婚夫在加州有一幢帶庭院兩層樓四居室房宅,年薪八萬美金,應該可以提供小虔安穩優渥的生活。

一起學音樂的可可突然央求甜白幫忙代班,在一家星級酒店的大堂演奏,可可說:你完全不用理會其他人,就當是自己獨自在練習,差別是這練習有人付你錢。甜白不是為了賺錢,是想成全可可赴青海的心願,答應幫她代班一個月,這一天她選了巴赫《第一號G大調大提琴無伴奏組曲》,完成她的演奏時段後,她看見大堂經理在等她,以為剛才的演奏有什麼問題,原來經理Ishaan是想當面謝謝她幫忙代班,並表示想請她吃飯,Ishaan說:「就在我們酒店吃,不用買單的,只是想表示下心意。」那時正好是晚間七點,甜白也就沒再推辭,兩人吃的是酒店二樓的自助餐,她這才留意到原來二樓的座位可以看見大堂的演奏者,現在演奏的是長笛,樂聲清揚,燈光下長笛熠熠生輝,竟有俯瞰星光的錯覺。

後來Ishaan常藉故等甜白,一起吃飯,或送她回學校,代班結束後,Ishaan持續發訊息給她,約她吃飯聽音樂會逛畫廊,有一回Ishaan意味深長地說:「我真羨慕你的琴。」甜白以為他是暗示她雙手環繞著琴,後來才知道他指的是琴身在她兩腿之間。甜白漸漸覺出性愛的吸引,撫觸親吻時帶來的快感,讓她暫時忘了原本的自己,變成另一個奔放的女人,但她並不是不喜歡原來的自己,也不是像小虔將情感當交換,或許她只是不想像梓安活得那般謹慎。

Ishaan這名字起自印度,原意是太陽,他成熟體貼,甜白問自己,喜歡Abel,應該是因為他的外表俊朗,Ishaan則散發出一種從容,他的挑逗直接,但因為懂得甜白的感受,便不覺得下流。

情人節,Ishaan送甜白一只音樂盒,造形是旋轉木馬,Ishaan前幾天才帶她去玩過,見她興高采烈的模樣,當時還笑她原來是個小女孩。禮物是快遞送來的,伴隨著一大束白玫瑰,甜白扭轉音樂盒下的發條,令人意外的是音樂是她演奏的提琴曲,Ishaan不知何時錄的,甜白驚喜之餘,也感動Ishaan的用心,自然也不計較他因為情人節酒店特別忙而無暇陪她了。甜白發訊息:「謝謝。」Ishaan的回覆是一個親吻圖案。

可可不知道她不在的時候,Ishaan和甜白發生了什麼,只是等到可可終於有空,請甜白吃小龍蝦謝謝她仗義代班,冰涼的啤酒幾杯下肚,她說起酒店同事的八卦,吹長笛的女孩勾搭了一個有婦之夫,甘願當小三;演奏鋼琴的男孩長得帥可惜是同性戀,看得到吃不到;大堂經理訂婚對象是某某人的女兒,應該很快會升職。訂婚?他已經訂婚?甜白嘗到口腔中的龍蝦辛辣無比,大口灌下啤酒,不小心嗆到,咳出了淚。

甜白二十四歲生日,梓安拿出一只珠寶盒,甜白心裡一緊,擔心打開若是一枚戒指,該如何反應,結果是自己多想了,盒子裡是一枚提琴別針,她拿出來別在衣襟,白金提琴上鑲著她的生日石珍珠。甜白生日在六月,微風習習的夜晚,空氣中散發著梔子花的香氣,白日暑氣已消,完全一片歲月靜好的氛圍。兩個人一起吃過晚飯,梓安送甜白回住處,手上還拎了一個焦糖蘋果蛋糕是請甜白室友吃的生日蛋糕,到了門口,梓安將蛋糕遞給甜白時說:「記得許願。」甜白側著頭想,她的生日願望會是什麼呢?自己竟不能確定,有人說許願的下一步是為了可以放棄,因為要先許願,才知道原來願望無法實現,只能放棄。

在室友的生日快樂歌聲中,甜白吹熄蠟燭,室友追問願望,甜白說希望我們年年都能相聚,室友打趣不是梓安快快求婚嗎?焦糖太甜,甜白只吃了半塊蛋糕,把玩著珠寶盒,她突然發現珠寶盒的底座可以打開,匣子裡有張字條,歪歪斜斜用注音符號寫著:「安安:等我長大就嫁給你,要等我喔。」甜白不解,拿起手機發訊息問:「這是什麼?」梓安很快回覆,彷彿就正等著甜白提問,他好給出答案:「你果然不記得了,幼稚園畢業時你給我的字條。」他們住在同一個社區,讀同一所幼稚園原本也不奇怪,只是甜白竟然不記得,大約是因為整個小學六年未再聚,記憶逐漸淡忘消失了。甜白又問:「你既然記得,為什麼一直沒說?」「一開始想說,但猶豫後沒說,就又覺得不用急著說,看看你會不會想起來啊。」梓安的訊息後是一枚俏皮鬼臉的表情符號,是啊,有些事一開始沒說,後來就會覺得不說也好。就像是甜白有些事沒告訴梓安,她想以後也不會說。「這字條我從六歲一直保留到現在,應該可以兌現承諾了吧。」這一次文字後是一枝玫瑰,甜白隱隱約約想起幼稚園裡有個小男孩分點心時總讓著她,團體活動時喜歡在她身邊,還幫她背小書包,這一回梓安擊出三壘安打後下一位打者也擊出了安打,梓安能跑回本壘嗎?

甜白已經理解白有許多種,在商場挑選櫥窗背景顏色時,看到過諸多形容:玫瑰白、蘭花白、煙白、雪白、奶油白、杏仁白,她想起自己曾經在意同學們的玩笑,而忽略了爸媽的期待,如糖般幸福潤潔,原來真正將她當做傻甜白的不是Abel,不是Ishaan,從來不是別人,而是她自己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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寫小說出身的作家陽明 是我的偶像。 超喜歡她的作品。這鋪陳  ...超讚。2021. 2. 2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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